《故乡情》（原创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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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月里大人自然是看戏的时节，那时看的都是山东茂腔《罗衫记》《赵美容观灯》《西京》《潘金莲》等等。我只知道《赵美容观灯》唱到观灯时，必须要换演员，因为必须要一口气唱下来，大约十分钟。我们小朋友不喜欢，只是在台下追逐打闹。现在再回过头来听听茂腔，别有一番风味的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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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年级下学期，艳玲家搬走了，她临走之前跟我说，她全家要搬到别的公社去了。她那么纯真地看着我，非常真情的对我说，我真舍不得她走，可又有什么办法呢？那时候我们都小，根本都没有互赠礼物。艳玲走了之后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很失落，这不是什么爱情，更像是一种小伙伴间纯真的友情罢了。夜晚做梦常常会梦见她，梦见她那纯真的笑颜，梦见她跟我们互相追逐嬉戏。。。醒来后，才发觉是一个失落的梦。。。
俺由于学习不错，包括同桌，加上前后桌的同学，都是小姑娘，真有点"众星捧月“的感觉。新同桌柳子是同村的，长得不怎么漂亮，但天真活泼，动不动就咯吱我的腋窝和脖子，我天生怕痒，一咯吱，忍不住“嘿嘿”傻笑，柳子也笑了。可是有一天，柳子跟我说了一件事，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。。。。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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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，柳子神情伤感地对我说：别的地方发生了一件事，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，被继父活生生地放在锅里煮死了。。。（不知这事是真是假），我听了很震惊，十一二岁的年纪，差不多和我们一样的年龄，多么地可怜啊，世上怎么又这么狠心的爹啊？
从此之后，在我的脑海中一直浮现这样的画面：小姑娘声嘶力竭的哭喊声，反抗声，夹杂着男人野蛮的暴力声。。。那声音弱了，弱了，渐渐地弱了，最后悄无声息。。。一个幼小的稚嫩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这个美好的世上了，我很困惑，加入她还活着，她肯定会和我，和我们一块愉快的玩耍，追逐嬉戏。。。从那以后，我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丝改变，我梦想自己变成了一名“护花使者”，来挽救那些饱受蹂躏饱受摧残的小女孩。也是从那时起，我的身体，我的心灵开始了一些微妙的燥热，体内的热量在慢慢膨胀，在扩张，在升华，但我敢肯定，那一定是纯洁无暇的，不带有一丝丝猥亵的成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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慢慢地，我再没欺负过任何一个小女孩，我总是用一种渴望的眼神，怜爱的眼神来看她们。虽然我那时只有十二三岁，我不知道我怎么会那么的早熟，那么早的进入懵懂期。男女之事对外来说，是神秘的 ，更是神圣的 ，我迫不及待地想解开这层朦朦胧胧的神秘面纱。直至有一天，在村的小河边，我只身一人看见了小国，小福抱着一只小狗，他们走到水里，两人合力将小狗摁入水中，妄图想把小狗憋死，我一见这情形，听见那小狗呜呜咽咽的可怜叫声，我不顾一切地抓起一块石头大喊：福，快放手，再不放手，我砸死你们。。。他俩一看我愤怒而涨红了脸色，赶紧放了那小狗，一溜烟跑了，为何当初那么冲动，因为我又回想起柳子说的那个小女孩，我容不得任何悲催凄厉的叫喊声，更容不得别人来伤害她。这也许是我“英雄救美”的一种缩影吧？
也许从那时起 ，体内雄性的荷尔蒙慢慢膨胀着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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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转眼，我已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了，昔日的 小姑娘多数未能和我一起上学，她们几乎都辍学了，上天还算有眼，男老师把娟安排和我同桌，她爸是公社会计，我爹是村会计，同行归同行，但级别上差得太多，我当时不管这些，娟对我很好，经常给我好吃的，白天两人并膝促肩在同一张书桌上写字，做算术题，也许是日久生情吧，觉得娟在我心中是美丽的，是可爱的，她的音容笑貌时时刻刻萦绕在脑海中。放学了，我意犹未尽，独自跑到娟的家门口仔细观望。。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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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一个夏天的晚上。我独自一人偷偷地来到娟的家门口外边，透过高高的粪堆，我看见娟和她娘，她妹妹在院子里吃晚饭，我看了好久。。。后来的星期天，会经常到娟的家里找她玩，借口看看她的作业本。不过，看得出，娟也是喜欢我的，直至几年后，我和娟都高考落榜后，我俩成了无话不说的“红颜知己”，假如不是辈分差异（我喊娟“姑姑”），娟早就是我的妻子了。这是后话，不提。后来，娟成了隔壁镇的公务员，在镇政府上班。现在一直没有她的消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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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凭着优异的成绩升到五年级快班，在学校又认识了新的伙伴。五年级是在邻村南部的一所小学上的，距离我村有三里地，教我们的事两位男老师，一位杜老师，教语文，和蔼可亲。另一位姓王，教数学和常识，头上有一个大疤，我们戏称“大疤老师”，王老师脾气暴躁，动不动就动手打人，经常把男同学的鼻子打出血，而我也经常挨他的耳光，大家都在私底下骂“大疤”太残暴。可王老师对一些长的漂亮的女同学却格外开恩，我们对此都愤愤不平，但也有女生挨揍的。坐在我前排的，有一个叫“芬”的女生，又一次被王老师打翻在地，拖到水泥讲台上，结果芬的腰部生生地被划破了一道血口子。这事还是芬后来告诉我的。还有一位叫“彩”的女生，家境贫寒，经常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暗花格褂子，黄黄的头发，乱乱的，灰暗的脸色，青紫的唇，当时在班里学习又差，长的不怎么好看，我们几乎不注意她，整个一丑小鸭。五年级一毕业，彩就辍学了，几年后我再碰见她，我都不认识了，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大姑娘了，她主动跟我打招呼，我一时记不起来了 ，这是谁呀？旁边有人低声告诉我，这不是曾经的小彩吗，我恍然大悟，啊，原来是她，现在长这么漂亮了，活脱脱一个“董文华”吗，（当时董文华正是最红的时候），随后的 岁月里，自从我离开家乡，再也没见到“芬”“彩”等小学同学。祝福她们，祝福她们幸福美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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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是五年级了，仍然改变不了我顽劣的天性。那时的冬天，晚上要上晚自习，吃过晚饭，我们几个男同伴，明福，华子，每人口袋揣一把链条枪，过年攒的爆竹药，收集在一个小青霉素玻璃瓶中，倒入枪管，空旷地带，放上一枪，清脆的响声，兴奋的神情。。。放了晚自习，九点钟，要经过一个高高的陡坡，那 上面有几个很深的地瓜窖，大约有十几米深，调皮的我们，抱一个玉米秸，点上火柴，就扔下去，接着快速跑开。有几次浓烟滚滚，附近的大人们都跑出来看，以为是失火了，后来我们再也不敢了。。。最后链条枪也被杜老师没收了，也算是跟链条枪彻底告别了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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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季过后，邻村的街上有卖小苹果的，那种红红的小苹果，那时苹果还没想现在这么普及，我们馋的要命，上前问多少钱一斤？多少钱我忘了，我们哪有钱啊，对方又说，没有钱可以用玉米棒子来换。玉米棒子那还不好说，每次我上学之前，总会偷两瓣玉米棒子揣在怀里，去换红苹果吃。这事也成了邻村人的笑料，当时他们都认识我这个顽皮的少年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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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因为太多的顽皮，太多的伤害，经常挨老师的教训，我们梦想着有一位慈祥，不打人的老师来教我们。也许是上天要诚心眷顾我们，有一天晚上，邻村放电影《苗苗》，讲述的是一位女老师和蔼可亲，尽职尽责地关爱学生的故事。王老师看了这部影片以后，感触颇深，事后他亲口对我们讲，以前是他的不对，自从看了《苗苗》以后，他决心做一个像苗苗那样的好老师。实际上后来他只陪伴了我们一个多月，我们部分就升入初中了。大部分都辍学了。我和其他5位同学，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乡镇初中。开始了我的初中生活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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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中考试那天，天下着大雨，杜老师领着我们四十多个同学，披着塑料布，步行八里地来到公社的初中，上午考完了语文，常识，已是中午了，杜老师领着几位男同学去买油条了，我闲的无聊，便翻动着桌凳里的杂物，看见一篇作文，大意是主人公描写她的父亲给她送油条的情景，我本身就饿的饥肠辘辘，一看见描写食物的语句，更是饿上加饿，。。。好在油条一会就买来了，我狼吞虎咽地吃着，那一次可能是我吃的最香的一顿饭。考完了最后一门科目，我们再步行回到家中。过了一个多月后，我们都到学校开茶花会，作为告别小学生活的一个见证。桌子上，摆满了西红柿，甜瓜等几种普通的瓜果，同学们吃完。就算彻底告别小学生活了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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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（80年还是81年，记不得了)八月底，初中重点中学录取通知书 下来了，共六人，其中就有我。    父亲的脸色也有了笑模样， 家里也刚买了一辆平把的自行车，家里人都非常珍惜，我都不让碰，经不住我多次软磨硬泡，总算学会了骑自行车。在车子后面绑上一根扁担，一脚踏上，另一脚慢慢的抬上。。。也不知磕到多少次。记得又一次，骑着车子，从5米多高的土崖一下子摔倒天地里，亏得下面是软地，否则就是断胳膊断腿。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把通知书拿来回来。那兴奋劲，一个字：高兴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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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从那年开始，第一次接触收音机。我爹买了一台南通产的宝石花袖珍收音机。这可把我急坏了，总想拆开它研究研究，里面到底有啥零件？但是一直未能如愿，因为家里人知道我的个性：喜欢拆。只是在更换电池时，看看里面的结构。几年后，我才有机会拆卸收音机，彻底研究研究，这是后话，不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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升入了初中，住校了，接触了外面更多的世界，也接触了更多的同学，也是从那时起，我开始慢慢地喜欢上了音乐，乡镇驻地的同学，家里富裕，都有收音机，收录机，港台流行歌曲开始在大街小巷传唱，同学们每人有一本精致漂亮的歌本，上面密密麻麻地抄了很多流行歌曲，我当然也不甘落后，专门去买了一本淡红色的塑料皮的笔记本，跟他们慢慢学会了像《外婆的澎湖湾》，《乡间的小路》《酒干倘卖无》《我的中国心》等等很多一些脍炙人口的歌曲。我当时有这样一个本事：一首新歌，只要听三遍，就能记住它的旋律。就是到了现在，每每听到那时的歌曲，总是有一种怀旧的情愫。这，也许是那一代人的通病吧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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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中一年级我才十四岁，住校的生活是清苦的，夏天捎着饭，只能吃一天，不能过夜，过夜就酸了。夏天宿舍的蚊子满天飞，小小的蚊帐经常被我半夜拽了下来，或者拽了一个大洞，等我被蚊子咬醒了，我才开开手电，开始捉蚊子，双手用力一拍，顿时就双手鲜血一片。。。冬天更是难捱，宿舍里什么都没有，只是一长溜的砖池，灌满沙子，上面再铺上草褥子（那种用塑料化肥袋子做成的，里面盛满麦秸草，权当褥子），大约有20几米，同学们一子排开，在上面睡觉。天气太冷了，半夜谁都不愿意起来上厕所，我们就找了一个空啤酒瓶子，半夜在里面撒尿，清晨起来再倒掉。。。袜子一直是湿的，只好穿着睡，第二天早晨就干了，白天有出汗湿了，拼命往里面塞书纸，湿透了再换。。。我现在脚上的冻疮就是那时起的。至今也不能痊愈，用鸡蛋清洗，用辣椒秸烧熟的水洗，一直没有效果。每周的礼拜五傍晚放学，步行八里路走回家，中间要穿过两个村子，一条大河，河上的冰厚厚的，冻得瑟瑟发抖，那时还没有羽绒服之类的，只能穿着棉袄，棉裤，耳朵冻得都淌脓（这是真实的，好处手上还没起冻疮，有几个女同学，手上都起冻疮，手指肿的跟胡萝卜似得），礼拜天晚上再提着饭兜，步行走回学校去。 现在想想，我是怎么过来的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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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如此艰辛，但我们仍然意气风发，该玩就玩，该学就学，晚上还要上晚自习，还经常停电，只要一停电，大家就聚集在一起，点上自己带的煤油灯，在灯下复习功课。我特喜欢那种氛围，平常男女同学都隔得很远，这时候，大家都聚集在一起，彼此的喘气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。偶尔老师也来逛逛看看，哪天心情好了，也会坐下来跟我们一起谈话聊天，老师也是人，他们也喜欢流行歌曲，我们会在一起谈论起港台 的歌曲。记得有一位东北的女生，唱歌唱的特好听，《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》《骏马奔驰保边疆》《群水叮咚》都是跟她学的，男老师听得痴迷了，差点娶了这位女同学，后来因为年龄差异太大，老师未能如愿。。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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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的早上，我们照例会急急忙忙洗脸刷牙，然后跑早操，天气太冷了，没有办法，猫着腰缩着背跑步，由于我是组长，一直领跑，跑完以后，回到教室，手，脸冻得通红，赶紧把手放到火炉子烟筒上面取暖，吃早饭了，疙瘩汤，粗面馒头，加上自己家带的咸菜疙瘩，这就是早饭，午饭和晚饭，都是我们自己带的粗面馒头，集中放到学校食堂的大蒸笼里蒸，到了吃饭的点，大家再去掕回来，到那一看，大家捎啥饭的都有，馒头，包子，地瓜，玉米饼子，饼。。。啥样的饭都有，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有趣。饭都是用五颜六色的塑料网兜盛着。学校只有一个开水炉，都用搪瓷缸子接热水，没几个同学用热水瓶的，毕竟那时的生活水平并不高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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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到乡镇逢集的日子，家长都会给同学们送饭，大包小包的，都怕自己的孩子在学校受苦。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，馒头8分钱一个，粮票4两，一份白菜炒肉1毛7，总共两毛五。（那时用现金买菜票，家长拿着自己家的麦子到想镇粮所转粮，换成粮票，）我爹计算着每周的粮票和菜票，按量给我，防止我乱花。曾经有同学用粮票菜票换同学的零食吃。那时我的确很节俭，礼拜六中午用多余的粮票买成馒头，傍晚再带回家。几个同学一起，步行着打打闹闹的回家了，秋天走到半路上，偷人家地里的地瓜吃，有几次被主人逮到，被送到学校老师处，自然免不了写悔过书。。。父亲知道了，更是一顿胖揍。。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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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一就开始学英语了，那时学英语，真的笑话百出，从来没学过音标，只是按照英语发音在书本上标注汉字，例如BLUE(不漏），RED(瑞的），SCHOOL(死狗），BEE(必）等等，唯独几个单词不用注视，像STUDENT,汉语拼音即可，老师也不管，只要我们能记得住，考试分数都很高。那时的男英语老师教初一初二两个班，在我们自习课上，老师就批初二的英语卷子，我们看见有很多人考二十几分，三十几分的人大有人在，我们都笑了。不过说真的，也是从那时起，奠定了我良好的英语基础，考试8,90分不在话下。如果没有这个良好的英语基础，我也不会有到国外游玩的经历。真得谢谢那时的老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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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有了自行车，就不愿步行回学校了，我爹或我姐姐就骑车载我去学校。那时真羡慕又同学骑着自行车去学校。主要是家里人害怕丢了，再说骑到学校，从星期一一直到星期六闲着，家里人还要用。老师都骑着凤凰永久等名贵自行车。那时的名牌自行车，相当于高档商品，有钱人才买得起。骑着自行车，带上一位漂亮的女生，那感觉，也不错啊。